Posted by 黑雨 on 2012-08-06 19:17 Tagged as: Skycity 讀書會, 政治, 社會人文
作者:黑雨 http://blackrain.skycity.cc/2012/08/06/13530.html
在「菁英的反叛」這本書中,作者克里斯多夫。拉許對於多元主義呈現了頗為矛盾的反應。他一下子抱怨多元化的都會主義會催殘傳統的老式社區功能,但他 卻又在別的地方認為多元社會欲追求共識其實並沒有那麼困難。同樣的,台灣泛綠人士也面臨了相似的困窘:他們一方面極力反抗「大中國主義」、反抗「中國統 一」的思維,但另一方面,在每次選舉時,他們卻又苦苦期望與呼籲「泛綠一定要團結支持民進黨勝選」。在多元主義與統合主義(或集體主義)之間,許多人們在 不同的議題中呈現了不知所措的徬徨。
阿扁們與光頭們的團結?
如果大家記憶能力還算正常,應該都會想起 2008 年與 2012 年總統大選過程中的一個特殊人物:蘇貞昌。在這兩次總統大選中,蘇貞昌都參與黨內初選,也都被提到應該要讓他擔任副總統候選人。原因其實很簡單,因為不少 人害怕沒有拿到總統候選人資格的蘇貞昌可能會扯後腿,所以總覺得該給他一些安撫,才不會壞事。同樣的現象也發生在阿扁們身上,這群人在這兩次選舉中,動輒 叫囂要抵制沒有努力聲援阿扁的民進黨總統候選人,於是許多人總是期望阿扁們有一天能夠放下罣礙,回頭是岸。當然,也有些人期望民進黨裡面一向以自己派系利 益為考量的新潮流系能夠良心發現。
可是,在一個多元的社會中,我認為問題並不在阿扁們、光頭們、或新潮流們是否會醒悟,而是在於我們必須面對多元的現實,面對人性的自私,面對他們不大可能回頭的事實基礎,才能繼續往前走。我的樂觀源自於社會不乏年輕的心,以及對善與理想仍舊抱持希望的人們。
多元主義是民主的必然產物
為什麼他們加入團結行列的可能性不大呢?當李家同跳出來抵制蝙蝠俠電影時,答案其實就在他的矛盾裡:當民主機制的運作超過某一個程度後,多元就會是 一個必然的結果:人們有不同的宗教、道德、或價值信仰,人的多樣性也會逐漸紛雜。與其空思妄想所有人類都能持有善心,我們必須把社會必然具有的歧異性視為 不可避免的事實,把蝙蝠俠電影殺手視為是多元社會必有的現象之一,並且在這個事實基礎上思考如何走向下一步。
多元、混雜與文化
混雜( hybridity) 這個新的文化名詞是從生物界與農藝界借用而來的,是多元的進一步演化。混雜的明顯範例之一是「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打泰拳的摩洛哥女孩」。在世界各國中,不僅 血緣的混雜經常可見,在文化上、宗教上、與價值觀的信仰,我們都隨處可見混雜的現象。混雜的來源是國際化與多元主義,也是每一個社會已經無法避免的現實。 當然,對於思想單純、迷戀傳統一元價值觀的人們而言,「混雜」簡直等同於「混亂」。
習慣集體主義或統合主義的人們通常是比較懶惰的:他們希望由一個人、一個政黨、或一個團體就能搞定社會上所有的難題。最極端的例子,應該是中華人民 共和國的憲法中明確指定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唯一且必然的領導政黨。有趣的是,就在幾天前,國外媒體傳來一個消息:因為日本首相更換太頻繁,美國政府官員偶而 會弄錯來訪的日本首相大名。可是,日本這個國家並沒有因為首相更動次數太多、或因為政黨分合過度激烈而陷入混亂中。人們也經常忘記,在中國傳統的大一統時 代之外,類似春秋戰國的分裂時期所產生的文化結晶是最為燦爛的。
多元與混雜必然導致裂解
人們常說,泛藍有滿多人不管國民黨推出什麼候選人,都會支持到底。但是,從林益世貪瀆案所牽涉到的國民黨內鬥爭,大選前一起支持馬英九、為中國共產 黨說話的王雪紅與郭台銘而今為了各自的 HTC 與 Apple 互槓,或是泛藍支持者也逐漸加入各式不同的環保組織、動物保護組織、甚至加入反旺中運動的事實,我們都可以理解到,如果台灣的社會繼續往多元開放與混雜的 方向,多層次多面向的裂解與紛立或許也不會是什麼稀罕的事。
多元、混雜、裂解,然後呢?
在「肯認與差異:政治、認同與多元文化」(Recognition and Differences: Politics, Identity, Multiculture) 這本書中,有一個章節的標題是「混雜, 那又如何?」作者認為,混雜早已是既存多年的事實,只是人們一向迷戀統合主義或集體主義,不願意去面對混雜與多元的存在。而且,傳統上靠著「界域 (border)」或文化、血緣、地域的分隔而趁機獲利的人,將會因為發現界域的框線越來越模糊而驚慌失措。在「菁英的反叛」書中也有類似的樂觀:「他們 誇大了關於道德問題形成共識的困難度」、「我們共有的價值,包含對於民主的責任、權利法案、以及次團體的相互尊重」。多元、混雜、與裂解雖然是現實,但未 必就等於悲觀。相較於集體主義大旗下閃閃躲躲、貌合神離的表面形式團結,在多元與混雜的世界中,共識的存在與可能,仍是我們可以樂觀的來源。
